少女被拉進(jìn)光怪陸離的夢里。
白瑾耷拉著精致懨懨的眉眼,眉如墨畫。
一雙漂亮的琥珀色桃花眸上挑,透著美艷。
染著暗紅的眼尾上點綴著妖冶的淚痣。
滟滟的殷紅薄唇抿起一個鋒利的弧度。
烏發(fā)如藻般的大波浪長發(fā)懶懶地披散。
少女,清冷矜貴,慵懶迷人。
高挺筆直的鼻梁聳立在絕色的五官間,處處透著鋒芒。
膚如冷白瓷色,在精致絕美的瓜子臉上暈染最后的驚艷。
月色與雪色之間,白瑾是第三種絕色。
在江城一中一直有著這樣的評價。
白色的夢境之中,加載記憶的碎片全都承載著少女和少年的美好回憶。
白瑾抿了抿紅唇,暗紅的眼尾透散著清冷的光,淡漠的桃花眸里暗藏著波濤洶涌的愛意。
白瑾慢吞吞地邁開修長的雙腿,走向碎片。
那是她的寶藏啊。
少女伸出白皙如玉的纖纖玉指,骨節(jié)分明,輕觸碎片。
那是一中的操場,漂亮的玫瑰色晚霞染紅天邊。
晚風(fēng)熱吻著少年,一如他們的熱戀。
一襲白衣的少年,懶散的坐在天臺上,右腿微曲,手隨意的搭在膝蓋上,校服外套鼓起來,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
“安安。”
聽到少女清冷如泉水的聲音,少年側(cè)頭偏眸看過去,玫瑰色晚霞將少女清冷細(xì)碎的眼眸染得熱烈。
少年清俊痞帥的五官暴露在少女的眼里,白瑾不禁恍了神。
少年鋒利的側(cè)臉,線條優(yōu)越,膚色冷白。
“阿瑾,你來了?!?p> 少年磁性的聲音在少女耳畔響起。
白瑾沉默著,沒有說話。
少女緩緩走到天臺邊,居高臨下地漠視著萬生萬物。
少年并不在意她的沉默。
“阿瑾,你想考什么大學(xué)?”
“A大,全國頂尖大學(xué)?!?p> 少年輕笑,輕屈右腿,單手撐著地面,輕盈地躍下地面,衣袂翻飛。
他靠近少女,微微彎腰,痞痞一笑,清俊帥氣的臉龐面帶溫柔。
少年輕揉著少女的烏發(fā),少女面無表情的看他。
他道:“不愧是我的小阿瑾,真棒?!?p> 少年的溫柔,從來只展現(xiàn)給少女。
少年面對世界的方式,是鋒芒。
薄家老宅。
少年的傲骨次次被打斷,可他仍不屈服。
因為他的寶貝還在等著他。
可少年身份實在是配不上他的寶貝,他是私生子,是最齷齪的存在。
那一次,少年拖著一身的傷,在白家的樓下,不含任何雜念的淪陷的望著樓上的那盞燈火。
他的心里縱使有再多的陰暗,也從不會對白瑾有半分雜念。
少女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兒。
少年頹廢地跌坐在樹下,他突然聽到了動靜。
少年抬眸,瞬間僵硬。
映入少女眼簾的是少年依舊風(fēng)華絕代的臉,可是卻很狼狽。
少年嘴角滲著一絲鮮血,額頭烏青。
少年咧嘴笑了笑:“你怎么下來了?入夜了,風(fēng)涼,乖,快回去?!?p> 白瑾一動也不動,她抬手,輕輕拭去那抹鮮血,輕輕吻在他的額頭上。
“疼嗎?”
少年眸色暗沉,喉結(jié)輕輕滾動,他一下子把白瑾拉入懷里。
小小少女,溫香軟玉。
少年溫柔地捧起少女的臉:“阿瑾,我想吻你?!?p> 白瑾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字:“好?!?p> 少年不可置信地抬眸,他小心翼翼地顫抖著,在少女鮮艷的唇瓣上,虔誠一吻,如同蜻蜓點水。
那年盛夏的夜晚,少年吻了他的白月光。
他們都是在苦海里,暗暗掙扎的人。
少年,初露鋒芒。
他以轉(zhuǎn)入江城一中為代價,心甘情愿地讓薄家控制。
那年,他羽翼未滿。
初到江城一中,少年便以校第二的優(yōu)異成績,與少女并肩領(lǐng)獎。
他甘愿臣服于少女。
少年意外聽到對于少女的危險。
男生衛(wèi)生間。
傳出刻意壓低的聲音。
“雖說白瑾是個怪物,可那皮囊當(dāng)真絕色?!?p> “絕色好啊,什么時候弄出來我們嘗嘗?”
“我這兒還有照片?!?p> 各種齷齪思想盡現(xiàn)……
衛(wèi)生間里傳來猥瑣的笑聲。
少年的骨指緊緊攥著,握出蒼白的血色。
他強逼自己鎮(zhèn)定,錄完了音。
將人打的只剩半口氣,男生衛(wèi)生間里那人狼狽不堪,方肯罷休。
少年甩出證據(jù),將人送進(jìn)拘留。但也因此受到處分。
至此,少年的校霸之名人盡皆知,他喜歡白家大小姐的消息也不脛而走。
白家大小姐,白瑾。
白家有女初長成,被冠譽為江城第一絕色,江城一中被稱呼“人間絕色”。
即使是人間絕色,上帝也會開一扇窗口,關(guān)閉一扇窗口。
白瑾三歲那年被診斷出自閉癥,起初孩子不說話,并未明顯,白瑾夫婦只覺得孩子啟蒙晚。
可白瑾那從小便展露鋒芒的天賦,智商超群,碾壓六歲稚齡,讓人不得不懷疑。
再大一些,白瑾媽媽意外發(fā)現(xiàn)小白瑾不會笑也不會哭,醫(yī)院再次下達(dá)通知書,情感淡漠,天生情感缺失。
白瑾第一次說話,是在白鈺與顧瑜離婚之時。
小白瑾面無表情的癱著一張精致小臉,無喜無悲,吐出的話卻異常流暢,令人溫暖。
她會說話,但她不想說話。
她說:“媽媽,你別哭了?!?p> 白鈺滿臉淚痕,緊抿著唇,女人蹲下緊緊抱住小白瑾。
小小的白瑾,很聰明,超出這個年齡段的早熟。
她不會埋怨誰,她只怪自己沒能留住爸爸。
白鈺打她自小就離婚,便做起了女強人。
一個女人,管理諾大的白氏集團(tuán),無人幫襯。
白家子嗣單薄,一脈單傳,只留下白鈺。
顧瑜對白瑾很好,可他終究明白自己對不起這個女兒。
顧家人天生涼薄。
顧瑜和白鈺結(jié)婚,誕下白瑾,是次意外。
白鈺被人暗算,酒后亂性,生下了白瑾。
顧瑜不愛白鈺,白鈺也同樣不愛白鈺,二人簽訂協(xié)議,相敬如賓五年,終究分離。
白、顧兩家,斷絕關(guān)系。
小白瑾并不傷心,她能傷心什么呢?她只是一個留不了眼淚的怪物而已。
可她好難過啊,小少女獨自拿著刀,在身上比劃。
小小少女,鮮血淋漓。
小少年想找小阿瑾玩耍,雖然小阿瑾不會說話,可只有小阿瑾待他最好。
小少年徑直走向白家大宅,他可是掌握白家密碼的人,哼哼,白阿姨特許的哦。
“阿瑾~阿瑾~”
稚嫩的童聲在空蕩的房子里回蕩著。
無人應(yīng)答。
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氣息,夾雜著幾縷血腥味。
少年突然慌了心神。
他慌忙大叫著阿瑾,順著空氣中的血腥,尋找阿瑾。
終于,在一片赤紅的血泊之中,他紅了眼眶。
毫無生機的如同破棄的洋娃娃般的白瑾,雙眸空洞。
小小呼吸若隱若現(xiàn)。
小少年顫抖著雙手,不敢觸碰白瑾。
他冷靜地?fù)艽?20急救,接著撥打白鈺號碼。
少年只能漫無目的地等待,一秒一秒,時間在嘀嗒嘀嗒……
又是那年雨季,陰云密布,天空下起小雨來,空氣中透著薄霧的氣息。
壓抑,使人喘不過氣。
少年純粹如琉璃般的眼底浮現(xiàn)出女人絕美的五官。
女人即使躺在血泊之中,五官依舊溫柔,毫無狼狽。
女人笑了,溫柔的嗓音一如往昔哄他熟睡那般:“為安為安,我要你一生平安?!?p> 女人把他送到了薄家。
年少的他,只記得那句話,他亦不知曉那是祝福還是詛咒,他亦不知女人是愛他還是恨他。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叫“薄為安”,這是女人最后留給他的東西。
小小少年,五官冷漠,到臨薄家,只對隔壁白家顯露溫柔。
少年的耳畔,響起悲鳴。
他于血泊之中擁抱白瑾,他說:“阿瑾,我們要好好活著。”
是夜,救護(hù)車的轟鳴劈開絕望的閃電,六歲孩童抱起遍體鱗傷的女孩兒。
薄為安異常冷靜,他抹了一臉血,醫(yī)護(hù)人員詫異的望著那個男孩。
他只道:“救她?!?p> 此時,女人急匆匆的趕來,還帶著強大的氣場。
白鈺臉色煞白,毫無血色。
勉強撐住,謝謝了小為安。
二人一起坐上了救護(hù)車。
女人疲倦地閉上雙眼,雙手埋住臉頰,她發(fā)現(xiàn)她的眼淚早已流干。
白鈺滿臉痛心與自責(zé)。
自此以后,少年護(hù)著他的少女,一同成長。
長大后的少年少女,各自驚艷出色。
白瑾的自閉癥與抑郁癥,一直未見明顯好轉(zhuǎn)。
少女,無數(shù)次的自殺念頭卻因少年而打斷。
少年把她視若珍寶,少女也從來只對他一人說話。
初次記得是八歲那年,小白瑾做著功課,小薄為安惡作劇,嚇唬女孩兒。
可少女的臉上一如既往沒有任何情緒。
少年大失所望,可卻仍未放棄。
盡管,他知道,知道不可能,依舊愿意去試。
但是這次,少女殷紅的唇瓣輕啟,清冷如珠落玉盤如清泉泠泠的嗓音傾泄:“安安?!?p> 少女說:“安安,我不怕?!?p> 少年眸色微沉,眼尾染著潮紅。
少女歪了歪頭,表達(dá)疑惑。
少年勾了勾嘴角,揚起優(yōu)美的弧度,薄為安笑著說無事。
年少,喜歡一個人而不自知,當(dāng)她幡然醒悟之時,便知。
年少的歡喜是你,你是喜歡的少年。
少年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寧靜終究會被打破。
災(zāi)難的盡頭,依舊是他。
高考前夕,薄家意外發(fā)現(xiàn)薄為安羽翼豐滿。
少年不知在何時,早已不受他們控制。
18歲的少年,心智近妖。
早些年便收買人心,薄家內(nèi)部崩塌。
可任他千防萬防,終究機關(guān)算盡。
薄家綁架白家大小姐,白瑾自是對薄為安無條件信任。
少女始終面色淡漠,毫無害怕之感。
窮命亡徒綁架白瑾,要求薄為安只身前往。
郊野,廢棄化學(xué)工廠。
空氣里蔓延著刺鼻的汽油。
薄為安滿眼猩紅,那是他從小到大都捧在心里的寶貝啊。
他未敢委屈她一分一毫,薄家怎么敢的。
白瑾被麻繩束縛在椅子上,旁邊是泛著冷光的匕首。
仿若輕輕一割,少女那細(xì)嫩的脖頸便了無生機。
薄為安說:“乖,寶貝別怕,安安來救你了。”
她說:“安安,我不怕?!?p> 少年,一人殊死搏斗。
白瑾趁亂,用地上匕首割開了繩索。
可外圍早已澆上汽油,火柴輕輕一刮,便燃起熊熊烈火。
薄為安一人拖住三人,白瑾被少年推離閣樓,跌入雜草叢生的廢地。
在推離之前,少年溫柔的嗓音說:“寶貝對不起,安安不能陪你了。你要記住,我愛你。”
他又想起了那年盛夏,蟬鳴依舊,皓月當(dāng)空,少女絕色的容顏令他瘋狂。
少女被燒的意志昏迷,她只感受到一股清涼。
少年清冷妖艷的紅唇貼上少女的薄唇,唇瓣貼合,嘗盡最后一絲甘甜。
少年苦笑,他的光,也照拂過他的身上。
喉嚨翻涌著血腥,嘴里是難受的鐵腥味。
烈焰將薄為安吞噬,一同帶著悲傷。
火光照亮少年如琉璃般的星眸,少年笑了,他想,阿瑾,再見了,還有,我愛你…
天光大亮,夢的盡頭是少年。
天邊渲染著瑰麗,東方初升。
少女流下了一滴淚水,淚流進(jìn)嘴里,滿是苦澀。
白瑾在薄為安的墓前輕吻著。
少女道:“你是我吻遍日出清晨,也等不來的落日黃昏。”
“為安為安,愿君安,愿吾安,愿歲歲年年常相見。”
“還有,你要記得,我也愛你。”
又是一年盛夏,只是人間絕色依在,風(fēng)華絕代不再。
22歲那年,白氏集團(tuán)董事長自殺的消息鋪天蓋地。
白氏集團(tuán)董事長人生三大絕事。
一是“人間絕色之稱,冠絕天下?!?p> 二是“華國第一女董事長?!?p> 三是“三天之內(nèi)吞噬龐大的薄氏集團(tuán),并將其與當(dāng)年參與犯罪之人,送入監(jiān)獄無期徒刑。”
江城墓園。
白瑾半蹲在薄為安墓前。
“吾丈夫之墓?!?p> 女人清冷如畫的眉眼,彎了彎。
“安安,我替你報仇了哦?!?p> 白瑾唇畔帶著笑意,女人黑發(fā)紅唇,黑色吊帶綢緞裙,襯的皮膚愈發(fā)冷白,性感的像只妖精。
女人從包里取出精致小巧的銀色手槍。
白瑾修長的手指,將手槍上膛,“咔”,女人舉起搶對準(zhǔn)太陽穴。
白瑾笑了,笑得肆意,笑得熱烈。
她說:“安安,我來陪你了…”
“砰”的一聲槍響,白瑾自殺了。
女人倒地,黑色的裙子染上暗紅,滿意地閉上了眸,令人驚艷的臉始終掛著笑容。
自此,薄為安與白瑾的墓碑上雕刻著薄白夫婦之墓。
愿君安,愿吾安,愿歲歲年年常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