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掉的彈匣掉落在地上,最后一個壓滿子彈的彈匣被拿出來。
“您應該知道像我這樣的并不太懼怕子彈?!?p> “像你這樣的什么?”
擊針撞向底火,為數(shù)不多的子彈被盡數(shù)射向眼前這個正在微笑的人形。
“我說過像我們這樣的并不懼怕子彈。”
哈頓放下?lián)踉诿媲暗碾p手,數(shù)個變形的彈頭掉在地上。
“不怕那你擋什么?”
“這個時代能找到或制作可替代的部件遠比上個時代難多了,那么多好用的材料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我還得想辦法把自己腦袋上的那個洞給補起來呢?!?p> 馬從戎把套筒稍稍往后拉,確認了槍膛里至少還有一枚子彈。
“留著這最后一發(fā)子彈吧,可以讓你給自己一個痛快?!?p> 哈頓脫去了純白的醫(yī)用外套,露出穿在里面的白色襯衫。
馬從戎仍然將槍口對準了哈頓,并準備扣下扳機。
人形嘆了口氣,甩出外套擋住了馬從戎的視線。
盡管外套只在空中停留了一秒鐘就被馬從戎扒開,掉落在地上。
只是這一秒足以讓哈頓拉近距離了。
“咔吧?!?p> 馬從戎手里的手槍斷成兩節(jié),變成了一塊廢鐵。
“我并沒有傷害人類的任何意圖,因為那三條被寫入底層的規(guī)則還沒有被刪除?!?p> 哈頓打開藏在墻上的暗格,拉動了里面的把手,一扇極為隱秘的門被打開,里面飄出來淡淡的酒精的氣味。
“這里面是我的實驗室,之前已經(jīng)打掃過了,干凈了不少?!?p> 哈頓的實驗室并不小,只是因為里面塞滿了大大小小的儀器,導致看上去有點小而已。
在一個角落里,哈頓翻出了兩把塑料椅子,它把其中的一個遞給了馬從戎。
兩個屬于相同時代的人和人形面對面坐在一起。
“真沒想到啊,在這里還能看見和我相同時代的人類。”
“我也沒想到在這里還能看見人形?!?p> “我也沒想到自己能活到現(xiàn)在啊。本來都關(guān)機了準備認命的,誰知道陰差陽錯地被人給挖了出來,那人還說‘這里竟然真的有這種AI’這樣的話,我還以為這個世界已經(jīng)被大戰(zhàn)打回石器時代,科技正在重新發(fā)展呢?!?p> “結(jié)果等我的系統(tǒng)重新上線,才發(fā)覺這是個科技點歪了的時代,只是那樣的科技肯呢個都不能被稱為科學了,應該被稱為魔法?!?p> “總之把我挖出來的那個人把我拖回了他的實驗室,給我加上了一系列的改裝,說要將我變得完美。不過礙于什么《人工智能倫理修訂案》這個東西,他給我的底層代碼做了些小改動,也就是機器人三原則保留了‘必須保護自己’這一條。我曾問過他為什么不把這三條原則全部刪除,他回答說這是一個規(guī)定,最好不要違反。”
“那你在這里建立的一切,那些被關(guān)在房間里的人,還有唐笑白變色的頭發(fā),是怎么一回事?!?p> 哈頓拿起一根針和一小段線,開始縫合頭部的那個缺口。
“把我挖出來的人是個科學家,同時他也是一位醫(yī)生,他需要我的算力來幫他完成醫(yī)療研究。只是他在最后沒有完成自己的事業(yè)。”
“所以你就準備來代替他完成?”
“算是吧,畢竟他把最后的逃生機會讓給了我。但其實只要我連上了網(wǎng),不管機體被破壞掉多少,只要能黑入一個工廠并湊足最低限度的材料,我就能重新復活。但他不一樣,他和你一樣是人類,人死而不能復生。不,對他來說是很難再復活了?!?p> “在那之后我躲躲藏藏,給自己設(shè)立了一個重啟程序后,我把自己埋在了地下,一直到前些年我的重啟程序自動激活,我才出來重新認識這一切?!?p> “既然你說你是為了完成那位醫(yī)生沒有完成的醫(yī)學研究的話,你為什么要把外面那些人囚禁起來?因為那樣有利于你的研究?”
“不。”
哈頓扯掉幾根損壞的線路,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
“如果他們不留在這的話,外面的資本家還有盒他們勾結(jié)在一起的政府,有無數(shù)種辦法能將這些人送去開拓地,榨干他們最后一點價值。只有留在這里,他們才能安全地繼續(xù)生活。”
“那你把唐笑白也給抓過來是什么意思?!?p> “這個嘛。你之前不是把一個非法藥物制造窩點給屠干凈了嗎,這座城里剩下的罪犯們第二天就開始追查是誰干了這件事,查著查著就查到了你的頭上。還記得你自己一個人去追殺那個小頭目的日子嗎,那一天他們就準備找你算賬去了,所以我不得不將唐笑白小姐請到這里來,對于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
“我該如何驗證你說的是不是實話?”
“沒有任何辦法,因為我已經(jīng)被改裝了,所說的任何言論都無法被證實。哦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再過七秒鐘唐笑白小姐就會從通風管道里面跳下來,記得躲在您背后的桌子后面,我給它做過防彈處理了。”
哈頓背后的通風口被人踹開,唐笑白的吼聲從里面?zhèn)鞒鰜怼?p> “**********!”
馬從戎躲到哈頓說的桌子后面,火光與槍聲持續(xù)了幾十秒才完全停下。
“馬從戎先生,我已經(jīng)給這位小姐注射了鎮(zhèn)靜劑,您可以帶她出去了?!?p> 哈頓把昏過去的唐笑白交給了馬從戎。
“那你呢?!?p> “外面已經(jīng)圍滿了警察,我不打算走了?!?p> 哈頓拖出一個箱子,背對著馬從戎擺弄起來。
一個升降梯從天花板里降下來。
“坐這個可以直接到一樓的雜物間,對了這個給你,弄壞了你的槍,這是賠禮。雖然我很想和您探討一個深奧的問題,可惜時間不等人,有機會再聊吧?!?p> 馬從戎背著唐笑白從醫(yī)院大門口走出來,迎接他們的,是全副武裝的迪特倫市的警察。
在好幾束強光的照射中,馬從戎證明了自己的身份,被兩名警員掩護著撤了出來。
幾分鐘后,先行探路的警員回報稱,哈頓在地下實驗室中自殺身亡,還留下了一枚定時炸彈,上面設(shè)置的時間足夠警方完成對周圍區(qū)域的撤離。
一小時后,伴隨著劇烈的震動,馬從戎和霜葉在本地電視臺的實時轉(zhuǎn)播中,見證了利貝醫(yī)院的崩塌。倒塌的殘骸填平了地下的空間,十分利于后者進行重建工作。
馬從戎拉開窗簾,看著遠方的地平線上逐漸泛起亮光。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