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宗永昌三年冬
北方的北戎部落也多次南下劫掠幽州邊境軍鎮(zhèn),幽州節(jié)度使譚忠越上書朝廷,請兵協(xié)防康城,
靈州風都城前往幽州康城的官道上,數(shù)千風都城衛(wèi)步軍頂著風雪緩慢前行。
他們不知道不遠處的雪谷里藏著數(shù)萬北戎騎兵,他們不知道這些騎兵從哪里來?
也不知道他們怎么知道靈州軍的行軍路線?
很快北戎騎兵就嗷嗷叫地沖出雪谷沖擊不遠處的靈州衛(wèi)軍,
數(shù)千疲累的靈州衛(wèi)軍豈是這些蓄勢良久的騎兵對手,不多時騎兵退去,
只留下無數(shù)殘破的尸體,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大地。
靈州從風都城支援康城的左衛(wèi)步軍在康城以西百里的官道上遇到北戎騎兵突襲,
自步軍校尉張肖以下三千步軍無一幸存。
靈州北邊也出現(xiàn)多股越過陰山南下劫掠的北戎騎兵大隊,自從飛澗峽一戰(zhàn)之后,
數(shù)十年來北戎回紇部落休養(yǎng)生息也漸漸恢復了元氣甚至盛過以往,
向南邊的大周朝露出了鋒利爪牙。
大周北邊告急,云州節(jié)度使譚忠越上書朝廷準編練新軍驅逐北戎,
隨后靈州節(jié)度使王珂亦上書請準編練新軍,大周朝的節(jié)度使掌所轄地軍政大權,
周德宗后期開始逐漸擺脫朝廷掌控,各自為政,私自擴充實力,對朝廷也是聽調不聽宣。
到了昭宗朝時朝廷也知道管不了這些軍頭,凡是下面的人走走過場。
只要大家沒有撕破臉也就相安無事。
現(xiàn)天下紛亂,大周王朝的虛弱也讓倭患重新在東南沿海再起。
東倭是一群來自海上的流寇海盜,據(jù)稱來自出云國,大周建國后就時常劫掠沿海城鎮(zhèn),
大周高宗龍朔三年曾發(fā)生多次大規(guī)模的入侵,
甚至侵擾到了揚州治所杭州,燒殺搶掠,奸淫婦女,無惡不作。
軍情傳至長安天子震怒,著右威衛(wèi)大將軍齊定海領五萬精兵匯合威海水軍橫掃東倭,
斬殺二萬倭人,東南沿海的倭患方才漸漸平息。但現(xiàn)在大周國力日下,倭亂再起。
昭宗永昌三年初春
倭寇在海城外海登陸崇州島,攻破前衛(wèi)哨所擊殺海城府兵百余人,劫掠島上村鎮(zhèn)后撤離。
昭宗永昌三年春
有倭寇自江北登陸,劫掠大小村鎮(zhèn)十余座,奸淫捋掠無惡不作,數(shù)千百姓死傷。
昭宗永昌三年夏
倭寇在揚州南的臺州城附近登陸后連夜偷襲臺州城,劫掠青壯婦女,屠滿城老少三千余人。
揚州步軍都尉林元領軍前往清剿,在蒼山被倭寇伏擊大敗,揚州諸城震動。
刺史李亨上書朝廷準揚州編練新軍以應對沿海越來越猖獗的倭患。
周昭宗趙嗣年三十有九,終日迷戀仙丹神藥荒廢國事,
朝廷大權由宰相司馬微與大內監(jiān)總管李芳掌控,司馬微與李芳勾心斗角,爾虞吾詐,
整個長安朝廷內烏煙瘴氣,長安雖然有二十余萬的大軍,
但分別是司內監(jiān)的禁衛(wèi)軍與城防司的衛(wèi)戍軍彼此看不對眼,相持不下也就保持脆弱的平衡,
哪有力量對付其他各州節(jié)度使。
只要沒有公然造反朝廷就不會大動干戈,但隨著周昭宗的無為而治平靜的局勢下早已暗流洶涌。
昭宗永昌三年夏
杭州府臺州縣城
大批倭寇推著大車小車戰(zhàn)利品緩緩向臺州東海邊行軍,此時臺州城內狼煙四起,
到處都是慘死浪人刀下的臺州百姓,城頭上數(shù)十浪人站立在周圍隱隱護衛(wèi)者中間幾名首領,
首領中的幾人用正宗的東京都話交談著。
其中一人身長五尺,腰中插扎二把倭刀的浪人低聲道:
“將軍大人,為什么您讓屬下等撤離了臺州,而不占據(jù)此地?”
“是啊!將軍大人,大周軍隊弱的像雞一樣,正當占據(jù)此地蠶食揚州?!绷硪幻窭巳岁庩幍馈?p> “小田君、大島君,我奉主公之命遠涉重洋而來,并不單單只為一個揚州哦。
而是為主公探一探大周的虛實并收集情報?!?p> “而且我剛剛接到東京都的消息,主公已經(jīng)拿下大板武田家自此日本將全歸我們主公之手。”
“呦西。。這真是大大的好消息。”小田與進邊對視一眼都興奮異常。
“主公將成為出云國第一藩,現(xiàn)在主公讓我等尋找一個地方安心經(jīng)營,
收集大周情報靜待時機,主公將在整頓國內幾大家族后揮軍東進,到時候不要說揚州,
整個大周都將匍匐我們腳下任我們索取?,F(xiàn)在按命令執(zhí)行吧?!?p> “嗨~~”眾浪首領一齊應聲,然后在城頭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后藤信康看了一眼臺州城并望向遙遠的北方,
冷笑一聲帶著眾浪人部下離開已經(jīng)一片死地的臺州。
漠北北戎回紇部可汗大帳
雖然外面風雪飄搖但伊頓可汗的大帳中溫暖如春,
只見一人正跨馬金刀般坐在鋪著虎皮的王座上,年紀三十有余正值壯年,身披著裘皮大氅,
生的是鷹額虎目,身如黑熊,如猛獸般雄姿勃發(fā),
此人正是北戎回紇部的伊頓可汗:阿史那步綽,
帳中諸位大葉戶盤腿而坐正在喝酒吃肉,好不熱鬧。
一葉呼首領舉酒碗遙進可汗朗聲喊道:“大汗妙計,靈州大勝,殺漢狗痛快。哈哈哈”
“屈步說得太對了!這次殺的過癮,可算出了近些年的惡氣。敬可汗。”
對面一位葉護也大喊道。
“有可汗帶領,我們回紇部落將踏平大周,讓漢地皆成為我們的牧場?!?p> “正是。。敬可汗!”眾首領皆端起酒碗給伊頓可汗進酒。
“眾位葉護首領只要我等同心,我們的兒郎們將如大漠黃沙一樣遍布中原的大地。喝~~”
伊阿史那步綽聲若洪鐘大聲道。
眾人高歌痛飲宴會的氣氛更加熱烈起來。
夜深之時,眾葉護首領紛紛告辭,大帳中只余下伊頓可汗阿史那步綽一人,
從陰暗處走出一漢人打扮的文士拱手低聲道。
“大汗切不可猶豫不決。為了回紇部落的強盛一切障礙都必須掃除?!?p> 眼見阿史那步綽依然沉默。
文士上前一步進言道:“大汗您乃一代雄主,今夜一過可尊為天可汗??!”
“天可汗。。天可汗。。”阿史那步綽低聲重復幾次后,
猛然抬頭一掃酒酣迷離之感,雙目精光四射如嗜血餓狼大聲喊道:
“傳!哲別圖?!?p> 門口鐵衛(wèi)恭聲領命而去。
文士亦躬身退到阿史那步綽身后面無表情,長袍內緊握雙拳壓制內心的激動。
昭宗永昌三年春
北戎回紇部的伊頓可汗阿史那步綽以靈州大勝召漠北各部葉護共慶,借機屠殺各部不馴首領,
攝于阿史那步綽淫威,大部分首領表示愿意服從并尊其為天可汗。
阿史那步綽借機整合西戎各個部落控弦勇士四十萬余萬,雄踞漠北向南而望~蠢蠢欲動。
昭宗永昌三年初夏
豫州南陽城刺史府
刺史劉會道字文友,光宗慶元四年的進士,出身江淮門閥。
少時入長安立志成為國之棟梁,后從宛城知府長史起步,因為人謙和,能力出眾,政績斐然,
后獲原豫州刺史王宏看中,慢慢扶持后代替其為新任豫州刺史,治下政和民樂實力較強。
月下刺史書房后回廊中長一人站立檐下,
突然一只飛鴿從天而降飛入在廊下標寫有云州的鴿籠中,
來人伸手抓住鴿子取下腳環(huán)上的密信,轉身快步走入書房。
“元德,可是北邊的消息?”
書桌邊端坐一五旬長者,黑暗中看不清容顏但渾身散發(fā)的威嚴證實老者身份不凡。
“主公,正是從北邊傳來的消息。”
長史劉裕穩(wěn)步將密信遞給長者,并將書燈挑亮后退立到一旁。
長者迎著書燈展開密信瞇著眼睛看了起來。
少時老者猛然攥住密信低吼道.
“果然是譚老賊的詭計,可恨!”
劉裕忙遞上溫茶輕聲安慰.
“主公息怒?!?p> “元德,你拿去看看?!遍L者將手中的密信隨手遞給了劉裕。
劉裕躬身接信后仔細一看,眉間漸顯凝重之色。
隨后也不說話送還密信。
長者將密信置于書燈上引火焚之沉聲道。
“元德,你怎么看?”
劉裕略一思量拱手道:
“主公,即便此事是真,恐朝堂上不愿也不能有所行動。”
長者背手而立輕嘆道:
“只恨朝廷勢弱,才給譚賊可乘之機?!?p> “主公,云州勾結北戎制造邊境動蕩想借機編練新軍,恐有不臣之心。”
劉裕拱手道。
“我即刻寫一封信給殿下?!眲揽觳阶呋貢肋?。
劉裕上前攤開宣紙壓上放上鎮(zhèn)石待刺史動筆便退立一邊。
不多時,劉會道將封好的密信交給了劉裕。
劉裕躬身退出書房來到后院輕輕拍手二下,一黑衣人很快出現(xiàn)在院中并單膝下跪。
劉裕將密信交給黑衣人輕聲囑咐道。
“密送長安?!?p> 黑衣人雙手接過密信納入懷中油包內轉身離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劉裕對墨云軒很放心,這個是自己花費近十年親手打造的諜報組織,每名成員都是孤兒出身,
從小經(jīng)過極其嚴苛的訓練,教授各種諜報技巧,隱藏、探秘、暗殺、策反等手段無一不精。
最重要的是狼衛(wèi)的忠誠深入骨髓,因為他們知道沒有劉裕,他們早就是餓死荒野,
他們是跟著劉裕一起訓練起來的,只有經(jīng)過無數(shù)生死考驗才能成為狼頭,
而劉裕就是他們的狼頭。
刺史府的回廊下夜風吹來撫動長袍,劉裕抬頭遙看星空輕聲道:
“大風起兮~云風揚~”
天下各州的碟子穿梭各地,將第一手的情報交給自己的主人,
靈州官軍被襲事件帶來的影響遠超過邊境安危的范疇,
眼光深遠的人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號稱用九州百萬雄兵的大周王朝只有浮華的表面,
其實內在已經(jīng)虛弱到只需要推一把就會落入萬丈深淵的地步,
九州各方勢力都開始積蓄力量,蟄伏暗處,靜待風云再起。
永昌三年春
揚州淮泗鹽販洪珍聚眾起事,號天威將軍裹挾青壯流民二十余萬攻周邊縣府諸城皆下,
聲勢浩大,流竄作亂與豫州、青州、揚州三州交接,致大周朝廷江南半數(shù)賦稅錢糧斷絕。
而且之前云青二州散入群山之流民賊寇亦開始四處劫掠,所到之處狼煙四起,
百姓流離失所皆背井離鄉(xiāng)逃入州府大城。
大周朝廷急命豫州、青州、揚州所轄府兵平亂并令云靈二州調精兵南下。
永昌三年夏
朝廷數(shù)路大軍匯集江淮地區(qū)圍剿自稱天威將軍的洪珍所部,
并于廬州三河鎮(zhèn)大破之,斬殺流寇數(shù)萬。
義軍四散,首領洪珍領殘部遁入大別山深處。
永昌三年秋末
大周王朝現(xiàn)任天子周昭宗,側臥在龍榻之上,關中的深秋已見寒意。
大內監(jiān)總管李芳以額點地跪拜在塌邊。
咳。??取?。
昭宗趙嗣面色灰暗躺在龍榻之上,滿屋的暖意也掩蓋不住他內心的寒意,
去歲御花園游湖沉船之事后,趙嗣落水被淹受到驚嚇之后身體狀況就變差了,
任誰也想不到大周天子用來游湖的龍船竟然會在御湖中漏水沉沒,
隨后李芳以雷霆手段殺掉了一大批相關的太監(jiān)侍衛(wèi)并嚴格保密此事。
趙嗣心中微嘆作為帝王,他心機城府都是一等的,也暗中籌劃了十年只為重整大周江山,
但時也命也,人算不如天算。
他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他明白現(xiàn)在最重要的為自己的太子趙赫,
盡可能地鋪平繼位后的道路,以自己的駕崩為誘餌迷糊對手,
給自己的兒子一次一擊制敵的機會,
想到這里心中莫名的一陣悲哀,自己身為堂堂大周天子都到了以身為餌的地步,
何以悲涼!
“李芳。太子后面就依仗你了。?!壁w嗣輕輕說道。
“老奴。。老奴遵旨!”李芳深深地跪拜下去。
“朕乏了!”趙嗣轉過頭去輕聲道。
李芳聞言緩步退出天仙閣,閣外的宮娥侍衛(wèi)早已得令退下。
門廊外秋風蕭索。。
這位執(zhí)掌大內及皇城十萬禁衛(wèi)權傾天下的大宦官,
天子之下第一人的李芳此時頹然坐在階下淚流滿面喃喃道:“陛下。。陛下。。。”
永昌三年秋,
周昭宗趙嗣因久食仙丹突在于天仙閣駕鶴西去,終年三十九。
根據(jù)昭宗遺詔太子趙赫在大內監(jiān)李芳及朝廷官員的擁戴下,
于昭宗四年冬在昭宗靈前暫領太子監(jiān)國權,并在完成國喪孝期后。
在第二年春,正式舉行登基大典繼位史稱周慶帝,啟用新年號景福,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