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17點30分,和平飯店。
離宴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而幾乎所有來賓都到齊了。聚會的目的不僅僅是捧場,更主要的是社交,那些為了擴展社交圈的人都會選擇提前到場。
此時頂層餐廳里,許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正喝著開胃酒,吃著甜點,三五成群地攀談著。他們有的是大小演員,有的是投資商,有的是格納斯的朋友,還有不少不知道是誰的人。
不過宴會的主人——格納斯?芬里瓦納還沒來,他正坐在休息室里品著紅酒,享受著那個披散著頭發(fā)看不清臉的服務員每一次進來通報來賓的過程。
這讓他感覺自己就是今晚的中心,在這流金霓虹的城市里他才是“主角”。想到這里他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一些,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縫。
一樓大廳。
門口的保安照常值班,即使已經站了兩個小時也完全沒有絲毫松懈,他們時刻謹記“不為一切外界因素干擾”的原則。
然而,此時他們眼前的一幕讓他們產生了“逃跑”的想法!
那是一大群,足有上百號的人,為首的赫然是格林頓,后面跟著的什么人都有!
其中大部分林曉雨還沒見過,聽說這些人都是流浪者的“員工”而非“探員”,負責處理流浪者內部的辦公和維護工作,有正常的休假。
而格林頓把能叫來的人都叫來了!
這個人用行動詮釋了什么叫“雨露均沾”。這伙人里沒幾個穿了像樣的衣服,一個個歪七碩八,與其說是來消費的,倒更像是來約架的。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入大廳,徑直走向電梯間,這仗勢把前臺的站臺小姐嚇得瑟瑟發(fā)抖,不敢說話。一個年長一點的主管立馬打電話向簡怡萱“求救”。
另一邊正在輪休的簡怡萱正在隔壁酒吧里喝酒,今晚運氣不錯,正在被一個帥哥搭訕。人生真是美好啊。
想到這里,她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個“放肆”的弧度。
這時,電話響了。簡怡萱看了一眼來電提醒,?。窟@個蠢貨遇到什么麻煩了?雖然很不情愿,但是工作方面簡怡萱是絲毫不會怠慢的。
她跟男伴打了個招呼,然后走到稍微安靜點的地方接電話。
“喂,要是沒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把你結扎啦!”
“大姐啊,快來啊,我這邊鎮(zhèn)不住啦!唉唉唉,吉恩先生,請稍等,喂!我的手機……”
“喂?喂?怎么了?”
“Hello!怡萱小姐,通過下午的交流我意識到不能為難你們這些打工的,所以我直接去找那個啥,格瓦斯?管他的,就這樣,掛了啊……大姐!你快回來……滴!”
掛了。
簡怡萱凌亂了。她以為下午長達三個小時的“拉鋸戰(zhàn)”已經搞定了這位老大了,沒想到他給自己殺了一個“回馬槍”!
此時她扶著酒吧的墻,感覺胃里翻江倒海,胸口淤積的一口老血已經呼之欲出。
“該死的資本家!老娘今晚奉陪到底!”簡怡萱憤怒的吼聲引得全酒吧的人側目。
五分鐘后。
簡怡萱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大廳,卻早已不見不見格林頓的身影,只留下一百來號人在大廳里齊刷刷地盯著她。
“哈哈!這不是簡小妮子嗎?看來老夫來得挺巧的啊!”天地穎與簡怡萱的老頭有些交情,從小看著簡怡萱長大的。
“天,天地爺爺好?!焙嗏鎰偛艁淼穆飞弦恢痹谙胫窳诸D會出什么損招,沒想到直接把這尊“大佛”請來了。
“漬,你也長大了啊,想當初只有老夫齊腰高,現在跟老夫差不多高啦!”天地穎就像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一樣,要不是他那殘缺的身體和時隱時現的傷疤,誰會知道這位曾經的恐怖。
“嗯哈哈,是什么風把您吹來了?”簡怡萱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哎呀,老夫原本說今天請這些老朋友一起吃個飯,這不快過年了嘛,結果忘了預訂,你看我這記性,想著來碰碰運氣,結果沒位置,你說老夫這老臉往哪里擱?。俊碧斓胤f“為難”地說。
忘記預訂?為難?89歲的前聯盟高層會不知道和平飯店幾十年的規(guī)矩?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哦,要不這樣,我給您安排街角的米其林二星餐廳的宴會廳,再派車送您過去如何?”簡怡萱笑得很牽強。
“哎呀,小簡果然有辦法,就按你說的辦!”天地穎也不含糊,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順便帶著小的們蹭頓飯,何樂而不為呢?
“啊!對了,”簡怡萱剛準備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原本就很勉強的笑臉立刻“猙獰”起來,她咬牙切齒地開口道,“天地爺爺,您有看到吉恩二少爺嗎?”
“?。扛窳诸D那小子也來啦?沒聽說啊,你們看到了嗎?”最后一句是沖后面的“群眾”說的。
“冒得冒得,鍋林頓四那鍋喲?”
“N?o VI!”
“Когдаужин?”
……
總之這些人七嘴八舌地回答著,還“順便”混入了一些奇怪的口音。簡怡萱再次凌亂在這語言風暴中。
在大廳里陷入混亂的同時,一個不顯眼的服務員在其他人都沒注意到的情況下默默地退到電梯間,按開了前往高層的電梯。
另一邊格林頓領著林曉雨、卡蓮娜、洛、凱瑟琳、達穆里五人搭乘高速電梯前往頂層,格林頓和達穆里人手提著一只黑箱子尤其醒目。
世紀重工在和平飯店長租了一整層的房間,所以格林頓有這里的白金會員卡,可以在和平飯店暢通無阻。抵達之前他們還要換乘十部電梯。
林曉雨略感可惜,因為神嶺堂齊巖沒來。
就他之前的言行來看,林曉雨判斷齊巖應該是個好人,她還打算趁著今的機會晚和他好好說幾句話呢。
不過卡蓮娜送了她一枚漂亮的銀質手環(huán),讓她欣喜不已,很快就忘了齊巖“放她鴿子”的這檔事。
至于他們?yōu)槭裁床蛔w機去頂層停機坪,主要是因為使用停機坪需要提前申請獲得許可,而管這個的還是簡怡萱。
二十分鐘后。和平飯店頂層。
離宴會開始還有十分鐘,格納斯終于出了等待室,大搖大擺地走向頂層餐廳。路過電梯間的時候,電梯門正好“?!钡匾宦曢_了。
格納斯立馬挺直了腰桿,擺出一個自認為完美的微笑,并在內心循環(huán)播報“自信、優(yōu)雅,有判斷力……”。可是當他看到來人之后,立刻就失去了判斷力。
這是?幾個年輕人?還有小孩子,新興藝人嗎?我怎么沒見過,我有請他們嗎?不過這幾個女孩子長得水靈水靈的倒是挺養(yǎng)眼的。
格納斯雖然沒搞清楚情況,但是表面上還是做足樣子。
他伸出右手,換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喝,幾個小孩子就來也想來蹭我的熱度?想必他們上來就費了不少功夫吧?既然他們這么有誠意,我就給他們個機會,要是他們態(tài)度好點就帶他們進去,這樣還能襯托本大爺的善良可親。
由于翎羽人的羽翼沒有地球生物的骨骼結構,而且遍布神經網絡,所以可以做出大幅度的收縮或延展。
此時洛就把縮起來的羽翼貼在背后,穿上衣服之后幾乎與常人無異。然后再戴一頂寬沿冒把耳朵遮住,看起來就是一個可愛的地球人小孩。
“你們好,本人就是制片人格納斯?芬里瓦納,你們是來參加我的新電影的發(fā)布會的嗎?”不平不淡的語氣拿捏得剛剛好,至少格納斯本人是這么認為的。
“呵呵,應該是的吧?!备窳诸D看都沒看他,在與同伴們聊天的間隙間隨意地搭理了一下,算是告訴對方自己知道這里還有個人。
然后,幾個人與格納斯擦肩而過,沒有再理會他。
“等等,等等!”格納斯快走幾步擋在眾人面前,“你們有邀請函嗎?這里面可都是上流人士,不是什么人都能參加的。”
走在最前面的格林頓斜跨一步準備繞過去,結果又被格納斯攔住了。
“邀請函!”格納斯加重了語氣,他可沒時間跟這些小孩子糾纏,但是就這么放他們進去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邀請函沒有,不過我們帶了禮物,嘿嘿,保證給您一個驚喜!您看這時間也差不多了,您就通融一下唄?”
見格林頓表情有些不對勁了,立馬貼上來嬉皮笑臉地救場,見對方神色有所松動,他又臨門一腳:“像您這樣的大人物顯然不會跟我們計較吧?”
他特意加重了“大人物”的語氣。
這句話格納斯愛聽,他心中沾沾自喜,不過表面上還是一副“高冷”的樣子。
“切,看你們挺懂事,這次就破例一回,快走吧,時間到了。”說完,格納斯看了眼表,快步走進宴會廳。
“嘁!”格林頓對格納斯的背影不屑一顧。
試問這整個星系里自己參加宴會誰敢找他要邀請函?他參加誰的宴會需要提前打招呼?呵,這個叫什么格瓦斯的是什么東西?連吉恩家二少都不認識還敢以“名流”自居?
“好啦,反正今晚就要逮捕他了,抓捕過程中嫌疑犯因拘捕而受傷的情況也很正常?!笨ㄉ從劝咽执畹礁窳诸D的肩上,安撫到。
“就是就是,只要不死就行。”洛附議。
“在此之前要再次核對計劃。”格林頓當然不會和一個蠢貨斤斤計較,雖然心里還是有些不爽,“小雨,你重復一下剛才電梯里說的?!?p> “哦,好!”突然被點名林曉雨有些意外,不過大腦還是跟得上節(jié)奏的,“我們先進去參加宴會,等待格瓦,哦不,格納斯主持走完整個流程之后,等待時機將其逮捕,20點10分會有運輸機準時接應我們,屆時吉恩大哥留下吸引其他人注意力,我們則從屋頂撤離。埃倫大哥會在和平飯店供電設施待命,如果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他會暫時切斷頂層餐廳的電源給我們創(chuàng)造機會。”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任務也沒什么好說的,跟著自己接節(jié)奏來就好?!备窳诸D也不廢話,“那么,今晚大家都機靈點,別在新人面前丟臉,半點紕漏都不能有!”
“明白!”
至于剛才他們?yōu)槭裁床粍邮郑且驗楦窦{斯還有主持發(fā)布會,底下不乏一些媒體人物,他們可不想第二天“電影制片人格納斯?芬里瓦納昨晚于和平飯店失蹤”成為頭條。
達穆里和卡蓮娜帶著林曉雨、凱瑟琳還有洛先進入餐廳,此時宴會已經開始了,格納斯正站在舞臺上致辭。
幾人低調地站在人群的背后,在門邊的桌子上隨便拿了點點心,又在墻角找到了幾把椅子,坐下來就開始了簡易的“林曉雨歡迎會”。
另一邊格林頓則一個人站在走廊盡頭的露臺上,露臺與頂層停機坪遙遙相望。這里視野很開闊,可以看到十幾條星軌的輪廓。
從遠處看,半徑超過三十千米的星軌就像掛著彩燈的通天大道一樣。安寧靜謐,傲岸宏偉,堅如磐石,而且鏡花水月。
在這種環(huán)境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些什么。
此時格林頓正在跟埃倫確認情況。他不能同卡蓮娜他們一起進去,格納斯這傻子“不識貨”不代表其他人跟他一樣傻,自己在聯盟安全局工作的事也不是什么機密,萬一被人認出來了可能會影響行動。
至于卡蓮娜,她很少在公眾面前露面,她的父親,議員蓋文?坎貝爾也從未在媒體面前透露自己家人的信息,所以很少有人認識她。
“放心吧,論偷兒的活,我當第二,沒人敢自稱第一!”埃倫信心十足。
“還是要謹慎一些為好,炎玉堂的人可不好對付?!备窳诸D對著空氣說,如果旁邊有人的話就會發(fā)現,他的耳朵里根本沒有耳機之類的通訊設備。暫且不說這個,格林頓似乎很忌憚這個“炎玉堂”。
“咳,不就是個黑社會嘛,跟我們正規(guī)軍能比嗎?”
“行了,最好還是低調行事,你那邊注意一點,掛了?!?p> “OK!”埃倫掛斷通訊器,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此時他正縮位于地下一層的總配電房靠墻的一排配電箱的空隙中,嘴里還哼著小調。
他早就已經找到了頂層餐廳的配電箱,并在里面設置了斷路器,只需要遠程遙控一下就可以切斷頂層餐廳的供電。往事具備,一切都看起來盡在掌握。除了,埃倫視線的死角中,有一個身影一閃而過。
另一邊,格林頓掛斷電話之后,眺望著中區(qū)的夜景,燈紅酒綠,流光溢彩,令人陶醉。
他趴在護欄上,用手肘支撐自己,點了根煙,猛地吸了一口,待夾雜著尼古丁的濃煙完全過肺之后再緩緩吐出。
繚繞的煙幕在夜色中翻轉騰移,最終緩緩散去。
其實他的煙癮不大,平時很少抽,但是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不僅僅是林曉雨正式加入流浪者的日子。
再過不久就是他的兄長,列文?吉恩正式接管家族主權的日子,家族將會舉行交接儀式。也就是說,從那以后,一切家族事宜均由列文?吉恩來掌管。
這種大場合,作為吉恩家的次子,格林頓于情于理都應該出席的。家族也在前兩天發(fā)了請?zhí)?,但是他拒絕了。準確的說,是打算逃了。
他更喜歡跟伙伴們待在一起,這幫家伙讓他感到安心。就像他的死**親永遠只喜歡兄長一樣,明明兄長就是一個刻板的“書呆子”啊。
不過兄長確實挺會做生意的,不像他對什么金融、匯率啥的一竅不通。格林頓有些自嘲地想到。
手里的煙快燃盡了,他直起身看了眼表,19點27分。隨后把煙頭按滅,又隨手彈了出去,煙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隨后融進了光彩奪目的夜色中。
“中國有句古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咱倆已經分享了十五分鐘的沉默,要不你下來陪我聊聊?”
嘴上說著,格林頓身子卻沒有動,甚至頭也沒回,不過他的右手正搭在腰間的12.56mm大口徑全自動手槍上面。該死的,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茬兒!這是誰的人?
空氣凝固了那么幾秒,沒人應他。
“既然你不想見我,那只好我來見見你啦!”
說完,格林頓和身后一直附在外墻上那道纖細的身影同時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