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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夜行

第九十三章

錦衣夜夜行 豐芝 3278 2019-11-15 10:01:00

  “你終于可以安息了?!睆腖S坐飛機(jī)到成都,又連夜開車趕過來,自始至終頂著他一頭亂發(fā),垂頭弓腰,沒有說過一句話的老金,撒完最后一把骨灰,沒有了往日的瀟灑不羈,落拓地站在湖邊,抱著空匣子,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湖水靜如玉石,飄蕩的白云在湖中投下光影,神秘又神圣,我不由得跪倒在湖前。老金在我身邊坐了下來,二姐在挨著老金坐了下來,段福平瘸著一條腿也挨著我坐了下來。

  宇宙浩瀚。和138億年齡的宇宙,45億年齡的太陽系相比,只有一萬年的人類文明在時(shí)間里,幾乎只是一瞬。那再到每一個(gè)只有幾十年的生命個(gè)體,在無限大的空間里,在無限漫長的時(shí)間里,比微尖還小,比一秒還短,是一個(gè)微不足道的存在。

  那么,每個(gè)人的一生就沒有意義了嗎?造物主創(chuàng)造出了人類,每個(gè)人的生命便有了意義。對于每個(gè)生命個(gè)體,從生到死,哭哭笑笑,起起伏伏,自己就是一個(gè)世界,每一段生命旅程都不可或缺。

  二姐問老金:“你以后什么打算?”

  “和以前一樣。”

  “能一樣嗎?一個(gè)你最愛的人在你生命里消失了......”二姐更象是在問她自己。

  “一樣的?!崩辖鸬统羺s肯定地說,也象在告訴自己。

  我和段福平沉默著,看著有鷹在上空盤旋著飛遠(yuǎn),白云被風(fēng)吹走,整個(gè)天地籠罩在耀眼的陽光下,湖水泛著波光,輕輕地拍打著岸邊,遠(yuǎn)山連綿起伏,近處有牦牛擺著尾巴悠閑地吃草。這樣的美景,沒有一絲人工的雕琢,是每個(gè)資深驢友們跋山涉水苦苦探尋的圣地。而此時(shí)它就如一個(gè)恬美的少女,帶著不自知的無辜和嬌憨,靜靜地呈現(xiàn)它美麗的容顏,一任花開花落云卷云舒日月轉(zhuǎn)換,和它的每一天沒有任何不同。

  一直站在后面的扎西看不懂我們幾個(gè)人是在干什么。在他簡單的腦子里,對生死有著非常達(dá)觀的觀念。人的生死是世界萬物的循環(huán),與其痛哭哀號用思念去捆綁逝者,不如為逝者祈福,讓她忘卻此生的牽掛,自由地投入下一場生命的輪回。

  他從后面扶住我:“姐姐?!彼呀?jīng)看出我早已體力不支。

  我被他有力的臂膀扶著站起來,輕聲說:“走吧?!?p>  一行人默默地起身,沿著河岸走向后山,繞過一片草場,走回公路,相繼上車。

  回到賓館,受我囑托的彭弘也辦完所有手續(xù)回來待命。張秘書打電話過來,給大姐家里的錢已送到,對方收到錢之后沒有特別的表示,我放了心。

  大姐出事的消息,我第一時(shí)間就通知了她的父母,如果他們要來,我會安排最早的航班,派人全程陪同。但他們拒絕到場,只拼命撒潑談條件要錢。

  我為大姐感到悲哀,做為子女,她為家庭付出許多,卻始終得不到父母的一個(gè)認(rèn)同,就連去世,都成了父母索取金錢的一個(gè)原由。但他們是大姐的父母,我囑咐手下,要多少給多少,不討價(jià)還價(jià),只有一點(diǎn),一次性付清,不要留尾巴。

  這些事情,如果方立時(shí)在,我只需交待給他就行,但自從文君去世,他便迅速結(jié)束了所有業(yè)務(wù),不知所蹤。我越來越想他。我思念的人里,也只有他是活著的了。比我想他的還有開心,開心一直問我,他的爸爸和媽媽去了哪里,為什么這么久不回來看他。

  一行人告別扎西開兩輛車回了成都。

  回到成都,二姐和小晚被老尹接走,老金坐飛機(jī)回了LS。我和段福平帶著開心耽在成都,茫然不知去路。我?guī)е簧淼膫?,是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不能丟下開心,我在哪兒,我就要把他帶到哪兒,連幼兒園我都不想讓他上。段福平丟不下我,我在哪兒,他也會象往常那樣,默默地跟到哪兒。

  做為孩子的開心,精力旺盛不知疲倦,是絕不肯呆在房間里的,我一身傷需靜養(yǎng),只得由段福平瘸著腿帶著他在成都的大街小巷亂逛,我只躺在床上養(yǎng)傷。

  陸娜幾乎每天都來看我,送吃送喝,最后看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硬拉我起來,要帶我出去玩。

  她帶我去了一個(gè)私人會所。里面金碧輝煌,一色高大帥氣的年輕男***生。她熟門熟路地帶我進(jìn)了一個(gè)包間,沖服務(wù)生揮了揮手,不多會兒,進(jìn)來兩個(gè)穿著白襯衫的大男孩。

  我只能稱他們?yōu)槟泻?。他們的年齡只有二十出頭,比段福平都要年輕,應(yīng)該和小月的年紀(jì)相仿。我該喊他們什么?弟弟還是大侄子?

  其中一個(gè)坐到我身邊,我不由自主地低了頭,露出了憨相,只看見絲質(zhì)的襯衫貼在他結(jié)實(shí)的胸膛,有三顆未系的鈕扣露出一小塊健康的皮膚,說不出的性感魅惑。年輕男人的氣息加上清淡的古龍水味混合揮發(fā),令我的手心冒了汗。

  旁邊的大侄子用手拍了拍我的腿,喉頭上下滑動(dòng):“螳螂......我是孔雀。”

  我一下子抬起了頭,對我展開一張笑臉的,竟然是申無為。

  “你怎么在這?”

  “你們這是接頭暗號嗎?”陸娜倚著旁邊那個(gè)濃眉大眼一臉英氣的大男生,笑咪咪地問我。

  “我們認(rèn)識。”

  “我知道?!标懩葰舛ㄉ耖e地說,轉(zhuǎn)臉對申無為說,“孔,好好招待姐姐?!?p>  “我會的?!?p>  “孔?你不是叫......”

  “我現(xiàn)在叫孔雀,這名字還是你給我起的,你忘了,我喜歡這個(gè)名字?!?p>  我紅了臉,噌地站了起來:“我去洗手間?!?p>  陸娜也站了起來:“我陪你。”

  一出房間,在幽深的走廊七拐八拐地走到洗手間,陸娜問我:“怎么,不滿意?不喜歡老相識?要不,咱們再換個(gè)新的?”

  “娜姐......”

  “噓,你別說,先聽我說......我知道你放不開,你們這些知識分子,總是清高的,但你也是人啊,你現(xiàn)在沒有老公,單身,礙著誰了?我早就想開了,人就活一輩子,不能苦了自己,開心一天是一天啊......”

  “我......”

  “我什么我,今天姐姐我請客,你幫姐姐了這么大個(gè)忙,你現(xiàn)在什么都有,我也沒什么能感謝你的,就請你來玩一下好了?!?p>  “這個(gè)申.......孔,我和他的事......”

  “雖然媒體上沒有報(bào)導(dǎo),但坊間早就傳開了,要不然,我也不能找到他啊,他一聽要見你,立馬打飛的過來的,他說他找了你好久,一直忘不掉你?!?p>  我的臉更紅:“姐......”

  “這真沒什么,你也不用害臊,我跟你說,姐也是很開放的,姐早就找的有相好的了,我自從知道我老公在外面有人后,也不鬧著跟他離婚,不就是玩嘛,大家各玩各的好了,我花我自己掙的錢,又不問他要......”

  陸娜振振有詞的說項(xiàng),我好象無法反駁她,只得臊眉耷眼地跟著又回了包房。

  我裝作想通的樣子,和他們喝了幾杯紅酒,和申無為使了個(gè)眼色,象掐小貓一樣掐著他對陸娜說:“姐,你接著玩,我和孔先走了?!?p>  “去吧。”陸娜正聽她旁邊那個(gè)帥哥講段子,笑得嘎嘎叫,頭也沒回沖我揮手。

  我和申無為出來,申無為把我攬?jiān)趹牙飭枺骸敖裉扉_的啥車?”

  “11路,行嗎?”

  “你總不按套路出牌?!彼檬种篙p點(diǎn)我的額頭,“但我喜歡,我也最喜歡夜里在街頭散步了?!?p>  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他那寵溺的眼神還是令非常享受,不由得放松了下來。

  自從接手了段文昌遺留的寵大產(chǎn)業(yè),我被推上了高高在上的位置,每個(gè)人都恭恭敬敬地叫著陸總,我已經(jīng)有些迷失了。

  我只是個(gè)人,一個(gè)出身草根,在短短幾年失去了多個(gè)親人,又差點(diǎn)被病魔打倒的女人。我需要男人的呵護(hù),需要被寵愛,需要男歡女愛這種每個(gè)普通女人都能享受的普通日常。

  走在略帶秋涼的街頭,我問他:“你的身價(jià)是多少?”

  “很高?!?p>  “有多高?”

  “有三層樓那么高啦?!?p>  “別貧......”我的嘴被猛然停下的申無為低頭吻住。

  呀呀呀,與一個(gè)英俊的男人在街頭的風(fēng)中擁吻......這不是每個(gè)女人都夢想的事情嗎?我頓時(shí)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我找了一輩子,才找到我心儀的女人,聰明,漂亮,成熟,有個(gè)性......還......”

  “還富有,只富有一條就夠了吧?”

  “不夠,不夠,你的優(yōu)秀才是最重要的。其實(shí),我很自卑,我除了年輕,別的都配不上你,我怕我有一天會厭煩我......”

  “我們還沒有開始?!?p>  “什么?幾個(gè)月前的那晚不算開始嗎?人家已經(jīng)是你的人了,人家的下半生都是你的了,你不能不負(fù)責(zé)任,人家為你苦苦等待,找了你好久你知道嗎......”他又開始了他夸張的表演。

  不論申無為說的是真是假,已經(jīng)不重要。作為成年人,看破不說破,才是好朋友。而且我現(xiàn)在太需要一點(diǎn)溫暖來撫慰我,哪怕要為此付出代價(jià)。做什么事不需付出代價(jià)呢?我一邊想著,一邊露出笑容。

  申無為一看我笑了,立刻停下腳步,沖我散嬌:“我累了。”

  “你不是最愛夜里散步嗎?”

  “除了散步,我還愛干別的,有美女在側(cè),散步只是餐前甜點(diǎn),我要保存體力呀?!闭f著,他狎呢地親了親我的臉頰,捏了捏我的肩,伸手招了出租車。

  摟著我肩膀的胳膊那樣用力,身畔的氣息那樣令人迷醉,喝下肚的那幾杯紅酒更是催動(dòng)了身體里那個(gè)蟄伏的小魔鬼。喪失了正常思維的我被申無為連摟帶撮地拉上車,看著在深夜閃爍的霓虹燈在車窗外依次閃過,我問自己:難道我的人生際遇和基因使然,我真的要走和段文昌一樣的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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